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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回 陰陰夏木囀黃鸝
  大夥坐上磁浮車北行,才兩分鐘就到了一個兩山夾抱的深谷。谷中只有一個氣泡似的半圓形建築,高約二十公尺,直徑五十公尺,下半部密密地嵌在山石當中。
  那建築色作青紫,偶泛藍光,整體無縫,好似由瓷坯一次鍛燒而成。令人難解的是,建築上無門無戶,不知有何作用。下車後,眾人面前即時出現一座崗亭,週圍有圈圈精光耀目的銀絲環繞,令人不可逼視。
  衣紅指著那圓形建築,說:「那就是磁通子增益器?我看倒像個蠶繭!」
  史南達笑說:「是的,一會妳就知道誰是蠶蛹了!」他一邊說,一邊打了幾個手勢,那崗亭立即擴大,突然透體而過,把眾人圍在其中。
  史南達哈哈狂笑,對衣紅說:「不錯,這叫作繭自縛!小姑娘快說實話,否則我把磁力線放出來,一秒鐘之內,你們通通燒成焦炭!」
  衣紅鎮定地說:「你這人好無禮!我們為大法王出生入死!來這裡能受你威脅?我們的身份,你用電腦一查就知道,還用得著問我們?」
  史南達說:「我就是查了電腦才納罕,你們都有大法王的免死令!絕不可能!連我們八大元帥都沒有這種殊榮!」
  衣紅哼了一聲,說:「八大元帥!你們養尊處優,不過分贓自肥!我問你,你打過仗嗎?賣過命嗎?別小瞧我們幾個人,我們救了大法王三次性命你知道嗎?上次大法王被關進金星監獄,還是木大陪他去的!」衣紅拉了拉文祥,他如夢方醒,想起自己叫木大。
  文祥硬著頭皮說:「是我送他去的。」
  衣紅面不改色,說:「木大就像木頭一樣,在金星差點被燒焦了,你這磁場算什麼?不相信,你叫大法王來,看誰變成焦炭!」
  史南達一怔,大法王在金星被囚的事,基地中除了極少數的重要人士略知一二外,其他人根本連影子都摸不著。看來這些人真有來頭!糟了,怎麼下台呢?
  正在這時,地面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,遠處還有爆炸聲。史南達停頓了一下,神色大變,喝道:「太巧了!你們一來,什麼怪事都發生了!為了基地的安全,我不惜豁出去,也要查個明白!」說罷,他雙手一拍,身旁昇起了一圍淡淡的光幢。緊接著一條條紫絲光雨,已由四週向眾人襲來。
  風不懼一直不動聲色,他早先隨法慧禪師學過各種功夫,身手甚是矯捷。在崗亭將他們圍住時,他就目不轉瞬的注視著史南達的動作,準備隨時反制。史南達一拍手,他一個鷂子翻身,已經欺進史南達左側。光幢冉冉升起,把他和史南達雙雙罩住,風不懼反手一扣,以大擒拿手法鎖住了史南達的咽喉。
  變生肘腋,紫色光雨已經射向衣紅等人。風不懼手一收緊,史南達氣促面紅,掙扎不得。風不懼厲聲道:「快收手!不然我們同歸於盡!」
  史南達連連點頭,光雨稍歛。但衣紅、法蒂瑪及文祥三人面容陡變,皮膚鬆垮下垂,剎那間彷彿老了三四十歲。
  衣紅捂著臉,大叫:「我的臉好癢!」
  法蒂瑪也覺得面皮作癢,用手一摸,臉皮竟然軟綿綿的,像膠質一樣。只有左非右一無所覺,他恍然大悟:「是磁力線作祟,百怪的化裝術被破了,不要怕!」
  文祥詫問:「你怎麼沒事?」
  左非右解釋說:「我是自行化裝的!」他同時大叫:「杏娃!快請百怪來!」
  語聲未落,一部磁浮車已停在崗亭外。車門一開,千奇、百怪和古嚕嚕三人同時跳下車來,千奇手中短棒一撩,光華圍繞的崗亭瞬間消失。
  千奇先協助風不懼制住史南達,古嚕嚕手持兩根短棒,站在磁軌旁守護。百怪二話不說,衝到三人身邊,取出一瓶藥水,在三人臉上各抹了一遍。這才說:「我們不小心失手,抱歉來晚了,所幸磁力線不強,休息一會就恢復花容月貌了。」
  千奇說:「其實我們就在前面不遠,由左兄傳來的圖片中,我們找到了電腦機房,已經把系統程式的入口改變了,現在大法王的電腦等於在為我們服務,其他的已由當局接管,如果能整合成功,下面的工作就輕鬆了。」
  百怪又說:「老大他們也來了,我們已經控制了電腦總部,不過問題不像老怪說的那樣簡單。他們這套電腦只供後勤服務,磁場操控另有系統。只是老怪多事,剛才不小心毀壞了一個巨型電容器……」
  千奇說:「別賴我!」
  百怪說:「老怪又不止你一個!總之,敵人已經被驚動了,大家要小心點。」
  千奇已經將史南達反扣起來,並順手卸下他的下頷。對文祥說:「黑大哥叫你們快去南區的百花湖,杏姑就住在湖畔,她可能有危險。」
  文祥不好接口,衣紅便問:「有什麼危險?」
  千奇向古嚕嚕招招手,他便叫了一部磁浮車。千奇押著史南達,邊走邊對衣紅說:「我也不知道,是黑大哥由法王手下打聽到的。我們要從這小子口中套出另一部電腦的下落,時間不多,你們快去吧!」
  百怪補充說:「磁浮車我們已經接管了,有危險隨時上車,找我就行。」
  千奇三個人一陣風般,說去便去,磁浮車一開動,瞬間就不見影子。
  衣紅臉上不癢了,看看法蒂瑪的臉龐秀美如昔,她用手擰了擰,說:「放心,沒有破相,否則我要找百怪算帳!」
  法蒂瑪說:「衣姐不必替我擔心。」
  左非右說:「她是擔心她自己。」
  衣紅問:「為什麼你的化裝不受影響?」
  左非右說:「百怪兄是改變皮膚分子排列的技術,我是改變結構,麻煩得多了。」
  衣紅又對風不懼說:「你那招蠻管用嘛!我的花拳繡腿耍不出來呢!」
  風不懼說:「妳忘了?妳老是說時代不同了,哪裡要動手?不肯好好學!」
  文祥心亂如麻,看衣紅鳳目含怒,漫不經心,只急得心裡打鼓,又不便明講,只好打岔說:「百花湖在哪裡?怎麼走法?」
  衣紅瞟了文祥一眼,往法蒂瑪身上一靠,說:「好姐姐,我覺得不舒服,頭很暈,快找個地方坐一下。」
  文祥大驚,忙說:「是不是有副作用?快找百怪來!」
  法蒂瑪一把將衣紅扶住,四望一片平坦,只在前面山腳有幾塊大石頭。便說:「文哥!快來幫我把衣姐扶過去。」
  文祥手忙腳亂,急忙湊過來。正要扶她,卻見衣紅一躍而起:「要那個騃子扶?他現在心裡只想一個人!」接著模倣文祥的聲音說:「百花湖在哪裡呀?不要再聊天呀!快去救杏姑呀!」
  說得大家都笑了,文祥知道被擺了一道,不得不向衣紅打躬道:「紅妹,是我不對,可是我們修道人,不論是誰,總應以救人為懷呀!」
  風不懼也說:「玩笑歸玩笑,正事歸正事,走吧!」
  左非右一招手,就有一部磁浮車停在身邊。大家上了車,衣紅說:「去百花湖。」車子立即風馳電掣,向南直駛而去。
  基地中無日無夜,計時完全參照地表,唯人們作息端視工作需求而定。這時大約是地表的十九時,算是休息時間,人們多在家中觀看各種寬頻閉路立體電視節目。這些節目都是透過海底光纜,由平行訊號截取裝置收錄,再經過濾而得。
  前一天海底水雷爆炸,基地中曾虛驚一場。雖說並無實據證明是外敵入侵,但這次爆炸規模之大,以及深水雷達多次示警,也不完全像是系統故障。
  法王們多方研判,認定只有一種可能,那就是太陽黑子干擾,地球磁場一時失衡。這種事以往也發生過,而且是磁力系統最大的罩門。
  大家一再檢查,海中除了水族殘屍,沒有任何外來物質。系統也操作正常,沒有任何問題。大法王還不放心,將大部份分子容電器佈置在前哨,又加強了磁通子的強度以及基因偵測的密度。
  忙了一天,四法王阿米哈米回到家中,桃姑、李姑笑臉相迎。四法王心事重重,上一次在巴西的挫敗,他對當局已是心服口服。再看基地近兩天無端騷動的情況,他知道遲早難保,礙於大哥的堅持,他不得不聽命遵從。
  他最不滿意的是,在基地中一切都在超級磁場控制下,他的拿手本領一點都施展不開。只是他也知道,如果沒有這個磁場,電腦當局是難以對付的。
  這次撤退把三姐妹帶來,目的只有一個,他垂涎杏姑已久。杏姑愈是不給顏色,他心中愈是搔癢難捨。而今他的人生變得扭曲不清,好像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征服這座冰雪滿覆的小山丘,否則就活得沒有趣味。
  其實,這正是雄性的本能,千萬年養成的狩獵特質。當一個獵物朿手就擒時,下一步只有如何到口,如何休息,注意力就完全喪失了。相反地,如果獵物近在眼前,偏偏又沒到手,狩獵的本能必然持續不懈,吊在眼皮下。
  到了人類,積習未改,但形式已然不同了。人有了意志,狩獵不全然靠力量,心中掛之,意念想之,千方百計,只為到手。久而久之,便形成了一個虛幻的目標,而在此目標達成之前,心不能安,意不能平,不論如何,非捕到不可。
  事實上,一旦獵物就擒了,狩獵的行為便告一段落。緊接著,又是享受戰果的固定程序。等新鮮的肉吃完了,剩下筋皮,如果食物缺乏,尚可延長一段充飢的時間。再若獵物眾多,或是見到硬實的骨頭,又有誰會留戀呢?更何況,一個優秀的狩獵者,早就吃完新鮮的,連筋皮都捨棄於不顧了!
  桃姑看在眼裡,急在心裡,但還有什麼辦法呢?四法王說要的,從來沒有失手過,何不順水推舟,姐妹三個一齊入罋?
  她先推薦李姑,一個早有情趣,一個是醉翁之意。大家心照不宣,好像世事本當如此,雄獅之所以稱雄,就是能兼容並蓄。現在姐妹兩個,一個扮紅臉,一個扮黑臉,總而言之,一家人就是要入一家門!
  杏姑心裡有數,她知道除了遠離這是非之地,就必然是三女共夫的結局。但是她很有原則,首先是絕不能拋棄可憐的姐姐們而去;其次,她不恥法王的貪婪,就算逃不掉,也不願意讓這種男人輕易趁心如願;最終還有個理由,那是姑娘家最私密的心事,也是人間最美好的瑰寶,她珍貴地保存著,不願讓俗人蹧蹋。
  她最大的樂趣,是一個人爬上碧水山苑後的小山頭,在那塊突出的巨石上,她精心佈置了一個小小的窩。老松依舊,四野宛然,當餘暉初隱,天邊微紅之際,群巒疊嶂下,青濛濛一片,蒼茫浩渺,山嵐競起,晚霧總是迷離矇矓。
  她並不寂寞,猿猴爭啼,夕鳥群飛,蟲鳴陣陣,山風急急。姑娘常常面帶嬌笑,不是向雲天寄意,就是對山巒私語,她的心頭一片溫馨,綿綿無盡。
  四法王又怎樣?為了報答姐姐的照顧,大不了送他一具臭皮囊。青山是她的,任誰都搶不走;心念是她的,任誰都污染不了。人生還有什麼?生命她經歷過,生存也奮鬥過,唯有生活是如此的不堪,她連父親的鮮血都沐浴過!說穿了,姑娘期望的解脫,是一種永恒的平靜,就像一尊石彫,永遠駐留在山頭。
  桃姑看得出小妹的變化,卻無法猜透姑娘家的心事。她太早被父親污染了,所剩下的,只有女性求生的經驗,更只有淺得比紙還薄的見解。每當杏姑由山上回來,她就偷偷地檢查杏姑的衣物。讓她不解的,一天一天地過去,杏姑的態度總是那樣親切,而心境身體總是如宣紙一樣皜潔。
  就在到龍宮基地的那些天,杏姑一個人在危崖上,靜靜地依烘著心頭那堆火種,沒有思緒,沒有憧憬。青石上放著兩個拳大的石塊,旁邊還有幾片樹葉。杏姑拿起其中一塊石頭,在嘴邊輕輕地沾了沾,不勝嬌羞地倒在一邊。
  突然一聲輕雷,杏姑驀地驚醒,見遙天一道青光閃了一閃。緊接著,她感到心頭一陣重擊,突然自問:「我是誰?在這裡做什麼?」
  過了好一陣子,杏姑才清醒過來,陡覺身處荒野,四週猿哭狼嚎。她連忙跑回家,一見到桃姑在門口跂望的神態,她哭著撲進了姐姐的懷抱。
  桃姑以為她想通了,到基地後,她一直在等待適當的時機。
  此刻,當桃姑見四法王巡視回來,她主動說:「阿米哈米,小妹來了幾天,還沒有機會到龍宮各地參觀參觀,能不能麻煩你帶她散散心去?」
  四法王自是求之不得,杏姑也沒有表示反對。由於三姐妹鍾情於青山綠水,法王便在南區堆了座小山,山下建了別墅,旁邊還有個七、八公頃的人造湖。
  杏姑隨著四法王,大大方方走到湖邊,那裡有個小榭,伸向水面。湖面雖不寬廣,但水色清碧,波光流映,沿岸盡是垂柳脩竹,秀丘潤石。
  小榭前簷下懸著一個橫匾,上題「百花競蕊」。四法王指著那四個漢字,得意地說:「妳看,這是專門為妳們姊妹建造的。」
  杏姑淡淡地說:「四法王過獎了,我家姐妹以果為名,中吃不中看。」
  四法王笑道:「好說!好說!杏子不僅果肉嫩,果仁也香!」
  杏姑冷冷地說:「只是青澀不堪入口。」
  四法王說:「未必,甜酸辛辣各相宜。」
  杏姑衝口道:「那你還等什麼?」
  四法王暗暗欽佩這位姑娘的堅毅:「等待時機呀!比如說,像今天這種良辰吉日,像眼前這種和風美景!」
  杏姑說:「我代你說吧!大姐早就吩咐過了,要麼我逃離你的魔掌,要麼就死心塌地,姐妹三個任你蹂躪。本來你打算明春下手,這次奉大法王之命撤退,還以為能苟延殘喘幾天。不料早先幾次預警,你怕煮熟的鴨子飛了。」
  四法王搖頭道:「妳真不可理喻!本法王喜歡妳,那是天大的榮幸。科學家證明我們阿拉伯男性最為神勇,所以能實行一夫多妻制。」
  杏姑說:「你在家鄉不是已經有十多位夫人了嗎?」
  四法王說:「十多個算什麼?再說女人嬌嫩如花,一近三十就謝了。妳看哪家的瓶花能供個三五天?」
  杏姑說:「人不是花,名字也不代表我。」
  四法王詫道:「那就怪了!既然如此,妳大可不跟我們來呀!」
  杏姑說:「我是衝著姐姐來的,不論好歹,我也要陪著她。」
  四法王說:「妳是妳,她是她,難道妳要照顧她一輩子?」
  杏姑說:「如果她能得到幸福,我就心安了,否則,生命毫無意義。」
  四法王心中打鼓,試探著說:「妳是說……」
  杏姑果斷地說:「像你這種好色如命的男人,全身除了性功能,其他什麼都沒有!老實告訴你!我爸爸是我親手殺的!我要守在你身邊,如果你也色迷心竅,想染指你親生女兒,我會一點也不猶豫,把你剁成肉醬!」
  四法王不禁打了一個寒噤,他相信杏姑說得到就做得到。眼前這枝原本堪折的玫瑰,突然變成了刺手的荊棘。
  這座湖位於狹谷南端,沿岸都是華麗的別墅,這時但見陽台上人影重重,歌聲洋洋。四法王累經陣仗,從未皺過眉頭,現下外患正殷,內憂又起。他長嘆了一口氣,望著那些尚自沉浸在歡樂中的人們,感慨道:「你們中國人真是複雜,放著大好人生不享受,什麼公平正義的!那些只有天堂裡才有!」
  杏姑說:「因為我們中國人有千年的文化,人生短暫,文化才是永恒的。我所不懂的是,你們為什麼要到中國去?」
  四法王說:「因為你們那裡有大批的高級科學家,我們有共同的理想。不像在美國,人人只為自己,無法凝聚力量。」
  杏姑問:「你們的理想又是什麼?難道不是為了自己?」
  二人正談著,湖畔突然吹起一陣清風,平靜的波面泛起了陣陣漣漪。杏姑雙眼微闔,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芳心已經逸向他鄉。
  四法王覺得這陣風來得怪異,他環目迴望,見普拉格拉手執一根柳條,好整以暇地坐在數步外一塊突石邊沿,面上笑容猶自未退。
  「普拉格拉博士!你什麼時候來的?」四法王強抑心中不滿。
  普拉格拉起身慢步走了過來,向杏姑鞠躬為禮,說:「姑娘大好!」
  誰知杏姑卻像遇到鬼魅一般,一閃身躲到四法王背後,有如驚弓之鳥。四法王大異,問:「杏姑!妳怎麼了?」
  杏姑瞪著普拉格拉,顫聲道:「他……他……」
  四法王安慰她說:「這位是普拉格拉博士,這個基地就是他設計的。這幾天大家都很忙,我還來不及給妳介紹。」
  普拉格拉哈哈大笑,說:「哈哈!不必!不必!我們是老交情了!」
  四法王摸不著頭腦,說:「老交情?你們才第一次見面呀!」
  普拉格拉笑猶未止:「哈哈!你搞錯了,我是為了她才在這裡等的!」
  四法王更是莫名其妙:「怎麼可能?這個基地已經有二十多年了,還是博士你一手策劃的!她現在才十六歲呀!」
  普拉格拉說:「哼!這種事,諒你也不懂!」
  四法王只好說:「那,博士有什麼事嗎?」
  普拉格拉走到二人面前,以柳枝向四法王肩上一拂,說:「阿米哈米,算你有眼光,杏子的確不僅果肉嫩,果仁也香!」
  四法王很不甘心,抗議道:「你怎麼可以偷聽我們的談話?」
  普拉格拉笑說:「我比你們先來呀!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?」
  四法王恨聲說:「這是我的私事。」
  普拉格拉身材高大,朗目疏眉,說起話來不急不徐。他雖與四法王對話,兩眼卻不離杏姑:「私事?我以為你們兄弟真想幹一番大事呢!」
  四法王說:「那也不妨害我的私事!」
  普拉格拉搖搖頭,厲聲說:「錯!錯!你妨害了我的私事!」
  四法王突然一驚,他與普拉格拉相處多年,雖說不很親密,卻與眼前所見完全不同。難道基地安全系統出了問題?被敵人滲透了?否則這位溫文爾雅的博士怎麼會一反常態,露出一副兇相?
  杏姑心神不寧,她想回身逃開,兩隻腳卻不聽使喚。面前這個人她一點印象都沒有,但是隱隱間有個青黑的陰影橫亙天邊,把她的記憶分隔成兩半。一半是那個憤怒而痛苦的小姑娘,另一半卻是虛無飄渺的影子。
  普拉格拉走到杏姑面前,溫柔地說:「難道妳忘了?我說過會給妳一個安樂窩。」
  虛渺的影子漸漸成形,面前這英俊的臉孔也不再可怕了。杏姑正要開口,卻聽得遠處突然傳來隆隆的響聲,兩位男士同時一驚,四法王立道:「博士!後山有警!」
  普拉格拉停了一停,對法王說:「你先去吧!我正和姑娘說話呢!」
  四法王挺身走到二人中間,抗聲道:「杏花姑娘是我約來的!」
  普拉格拉笑了,說:「什麼杏花姑娘?難道你還看不出來?」
  四法王神色嚴正地說:「杏花姑娘是我的人,我怎麼看不出來?」
  普拉格拉笑著搖了搖頭,說:「好吧!既然你沒這份本事,諒你也變不出什麼花樣來。目前後山是有點麻煩,我們先去辦正經事吧!」接著又對杏姑說:「記起來了沒有?我們的事可以慢慢談。放心,任何人想打妳主意,得先過我這一關!」
  四法王大怒:「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  普拉格拉說:「小意思!你哥哥下令叫我們過去,這筆帳慢慢再算!」

  後山在北區的西側,那裡有一棟寬廣的平房,正是電腦機房重地。千奇早就根據地下電纜找到此處,卻苦於不明白內部線路佈置及安全設施。所幸在左非右及時傳來的全息圖上,史南達和一些工程師的留影提供了關鍵的線索。
  同時,千奇也認出史南達是世紀初網絡大戰的主角,曾是名噪一時的風雲人物。印度在二十世紀九○年代,極力發展軟體資訊工業,適值網際網絡大興,有百萬餘高級工程師投入。十年之間,印度一舉成為資訊軟體的出口大國。
  由於互聯網受到美國操控,入門網站皆為英文域名,非英語系國家備感威脅。香港一個上市公司,在千禧年前後發展出一種利用數字入門的區域內聯網,以及價廉物美的網絡電腦、電書,並全力支持芬蘭人林諾克斯系統,才得以打破美國及微軟公司的壟斷,與互聯網分庭抗禮。
  到了二○一○年,中國上網人數達到十億,連邊陲的一般農民,以及剛剛入學的小學生,都知道利用網絡作全方位的溝通應用。於是中國國力大盛,取代美國成為世界上最富強的國家。
  二○一二年網絡大戰開始,主因是美國國內有一股反華勢力,看不慣中國的強大,召請了一批駭客,在網絡上大肆破壞。當時中國國內有兩種系統,一是與國際接通的互聯網,約佔百分之十,使用者多半是大學、企業及政府機構。而百分之九十的區域內聯網是十餘個小區域的集合,散佈全國,其中以農民網最為龐大。
  農民網的網民其實並不限於農民,大多數中國人都喜愛自然,對二十世紀的工業文明極具反感。當農民網實現後,許多人發現不必侷促在大都市中,一樣可以利用網絡溝通、購物、甚至工作。於是大批高級知識分子紛紛還鄉,在青山綠水中愉快地工作,造成歷史學家所謂的「陶淵明效應」,因而喧騰一時。
  中國農民網之能成功,可說是一種奇蹟,因為在市場經濟的體制下,中國農民是最不可能使用電腦的弱勢族群。在世紀初年,中國農民人均收入不到八百美元,而一台最便宜而實用的電腦就要美金三千。更何況中國農民有九億之多,教育不足,英文不懂,似乎命中注定是資訊時代的祭旗者。
  那時不二老人已逾耳順之年,在一些有志一同的支持下,揭竿起義。他們喊出以「漢字基因」為體,「文化資訊」為用,全力發展「九億農民網」。同時,他以中文2000操作系統,打破了微軟的市場壟斷,成為中國的資訊平台。
  首先,他在香港發起「漢文化資訊聯盟」,結合了一批有志的海內外華人,利用漢字字庫設計了「中文系統中樞」。以不到美金三十元的成本推出「電子書包」,供中國兩億多學子加入網上遠距教學。這一來,不僅節省的經費無數,而且完全避免了伐林造紙印書的生態危機。
  這種電書實際上具有電腦的基本功能,學生接受了電書,就等於跨入資訊時代的大門。等家家戶戶接受了電腦,中國人立即理解到現代資訊的功能與價值。藉著農業科學知識與農產品商機的推廣,農民不僅脫貧而且脫愚。不到六年的時間,中國的國民知識水準就翻了兩番,國家經濟力量跨上了已開發國家的水平。
  網絡戰爭開始後,印度也捲入了這場是非,因為自本世紀以來,美國人養尊處優,只願做輕鬆又賺錢的老闆,不肯從事動手動腦的苦活。但因網絡普及,需要大量軟體人才,基於語文條件的考量,結果六成的軟體工程師都來自印度。
  這時印度人口已接近十億,國內貧富極為懸殊,唯一的希望是在網絡世界建立勢力。中國的強盛使印度受到莫大的威脅,兼以兩國間的歷史包袱,達賴喇嘛分離運動產生的糾葛,導致了彼此的不信任與仇視。所以當美國駭客玩膩了,印度駭客便取而代之,戰場卻在中國網絡上。
  中國的互聯網首當其衝,被破壞得體無完膚,史南達就是那場戰役的英雄。但是在內聯網上,基於漢字基因的特殊結構,以及電書系統採用機器語言,外人無從下手。雖然中、美、印等國的互聯網幾乎癱瘓,中國的農民網卻絲毫無損。
  那時千奇是網絡系統工程師,對機器語言造詣頗深。戰事甫起,中國水電系統受創嚴重,所幸廣大的農業體系未受株連。於是他轉而採用農民網作為基地,用機器語言滲透到印度互聯網的安全系統中。
  電腦的硬體全靠機器語言控制,但寫作機器語言需要高深的技巧,在商業掛帥的已開發國家,工程師的成本高,故不得不採用容易寫作的高階語言,借助編譯器使程式轉換成機器語言。雖然犧牲了執行效率,對負擔得起的人還是物有所值。
  然而,網絡作戰的要訣卻在於「兵貴神速」,成本的高低並不重要,讓敵人有了可乘之隙才是不可彌補的敗筆。高階語言最致命的缺點就是在編譯過中,為了遷就工程師的惰性,設計了大量「零錯誤」蜂巢般的贅物。就像一個一立方公尺的瓷瓶,需要十倍的空間加以保護一般。
  蜂巢贅物多了,破綻成比例倍增,千奇等一批機器語言的高手利用這些縫隙,灌進大量的垃圾,幾乎把印度的網絡摧毀殆盡。
  千奇由左非右傳來的全息圖上,看到史南達當年在電腦旁指揮程式師破解的情況,他立即有了靈感。顯然他們用的是微軟視窗平台,當年微軟為了壟斷市場,其控制核心包裹在一層又一層的介面中,絕不對外公開。在網絡戰爭中,千奇因要施放病毒,必須找到該核心,否則難以致勝。
  千奇先前在隧道中做的,只是改變資料庫的內容,那只要滲透防火牆,知道貯存方式,找到幾個關鍵字,即可按序進行。現在要接管電腦,就一定要找到程式的控管核心,還要將程式執行的順序改變過來。
  有了方案,千奇通知杏娃用震波干擾電腦的地下電纜,再用當年網絡戰的技倆,先將自己的系統程式塞入那些編譯後形如蜂巢的空間中。然後從出入口介面層開始,逐層破解,那段核心程式千奇早已滾瓜爛熟,故而能見招拆招,將核心的接口跳入自己的系統,從而接管了電腦。
  工作完成,千奇立即通知黑金剛,七人在電腦間前面會合。這時電腦已完全在千奇掌控之下,推開機房門,大夥堂而皇之走了進去。
  這是一個開放式的統間,房內有二十多台電腦終端機,三五個人齊聚一個終端機前比手畫腳。後面還有四個專用房間,另有一個側門通到後方。
  那幾位工作人員正七嘴八舌地討論著,方才屏幕上竟然出現了一些二進位的亂碼,他們從未見過,有人還忙亂地敲著鍵盤,卻見幾個陌生男女排闥而入。一時,大家惶然,莫名其妙,不知發生了什麼事。
  黑金剛咳了一聲,大叫:「各位注意!我們是電腦聯盟,特遣部隊第六支局,現在宣佈接管本地。如果有人違抗命令,我們有權拘捕、格殺!」
  真是平地一聲雷,這些人做夢也沒有想到當局竟能找到這裡,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這時千奇、百怪等已把內間五個人押了出來,黑金剛一數,總共是十二人,便問:「這裡由誰負責?」
  一位白膚青年越眾而出,說:「是我,我叫馬龍,是中心主任。」
  黑金剛問:「還有其他房間嗎?」
  馬龍一看,四門洞開,便說:「沒有了,只有這幾間。」
  黑金剛又問:「一共有多少人?」
  馬龍說:「全部編制六十,但沒有招齊。目前只有二十四人,現有十二個值班。」
  黑金剛問:「值什麼班?」
  馬龍說:「我們分兩班工作,每班十二人,我們是第二班。」
  黑金剛說:「啊!工作蠻辛苦的嘛!」
  馬龍笑笑說:「還好!其實沒什麼事,多半是處理故障和供給食物。」
  黑金剛又說:「可以把基地的磁力關掉嗎?」
  馬龍說:「我們這部電腦只負責後勤補給,另外還有兩部,分別掌管基地的結構和磁場,與我們的工作毫不相干。」
  黑金剛相信馬龍說實話,問:「那麼另外兩部在哪裡?」
  馬龍老實說:「法王不相信任何人,也不讓我們知道。」
  千奇說:「他說的是實情,這裡一點安全措施都沒有,不可能是總控。」
  黑金剛又問:「那你們負責什麼?」
  馬龍說:「主要是衣食住行,以及人體基因檢查。不過我倒想請教一下,你們顯然不是我們的人員,是怎樣通過基因檢查的?」
  千奇啞然失笑:「你為什麼不問,我們是怎樣進入你們電腦間的?」
  馬龍不好意思地說:「那是我的第二個問題。」
  千奇覺得有趣,又問:「還有第三個問題嗎?」
  馬龍驚道:「你怎麼知道?我還想問你們是從哪裡進入基地的?」
  千奇指指格瑞達,笑說:「我們有這等人材,天下哪裡去不了?」
  那格瑞達纖腰一扭,媚力四射,嬌聲道:「別把人教壞了,人家是好青年。」
  面對尤物,馬龍不敢逼視,低下頭去,沒有答話。黑金剛把環境瞭解清楚了,又問馬龍道:「大法王他們常來嗎?」
  馬龍忙說:「不!我們這種小單位,他們難得來。」
  黑金剛指指工作人員,問:「這些人他們都認識嗎?」
  馬龍說:「不可能!基地裡人太多了。」
  黑金剛說:「好極了!好極了,那我們要借貴單位一用,你們都過來坐一排,我有話對你們說。」
  這是黑金剛的拿手好戲,已成局套,不需排演。千奇百怪等人熟練地各就各位,魏德曼與古嚕嚕把守住大門,格瑞達、蘇珊亭亭玉立在黑金剛左右,千奇、百怪及莎莉分立三角,把住十二個工作人員。
  等大家就位了,黑金剛先注目掃視一遍,然後放低聲音,輕輕地說:「大家注意,請看著我左手邊這位金髮美女,先看她甜蜜的面貌,再看她妙曼的身材。女性不妨想像妳就是她,男性則想像可以擁有她,如果是中性,也可以當作沒有她。
  「現在,我們是朋友了,我們都是電腦中心的工作人員,一切由我調度。」
  十二個人都看得迷迷糊糊,渾忘所以。馬龍原本文質彬彬,言行拘謹,這一剎卻變了一個人,兩隻骨碌碌的眼珠在格瑞達那圓滑曲折、吹彈得破的酥胸上留連忘返。
  黑金剛放心了,便說:「好了,各位繼續工作吧,直到我說停止,你們才恢復原狀,但是記不得所發生的一切。」
  馬龍立刻站起來,走到格瑞達面前,親切地說:「妳是剛來的吧?我怎麼沒有見過妳?快過來,坐在我旁邊。」
  格瑞達嬌羞不勝,低頭玩弄衣襟,說:「我叫格瑞達,是負責資料庫的,我不喜歡人多,要坐在裡間,比較安靜。」
  馬龍說:「好好好!來來,我帶妳去資料庫房。」
  既然這裡是後勤中心,一切交通都在控制之下,黑金剛心生一計,打算製造一個亂局,要不戰而屈人之兵。
  由於終端機很多,位置多半空著,黑金剛便分配蘇珊、莎莉和他自己坐在靠門的電腦前,千奇、百怪、魏德曼及古嚕嚕則藏在內間。
  一切安排妥當,他叫馬龍過來,問:「是誰負責交通控管?」
  馬龍說:「是我。」
  黑金剛又問:「誰負責食品補給?」
  馬龍又說:「我。」
  黑金剛點點頭,又問:「誰負責通訊聯絡?」
  馬龍說:「也是我。」
  黑金剛大異:「怎麼都是你?」
  馬龍赧赧地說:「實際上都是電腦,電腦歸我管呀!」
  黑金剛不解,問:「那為什麼要這麼多人?」
  馬龍理所當然地說:「那是編制呀!反正到基地來的人閒著無事,總要就業吧!」
  原來如此,黑金剛只好再問:「這海底基地與陸地如何交通?」
  馬龍說:「我們有十艘大型深海潛水艇,每艘可載五十人。另有小艇五十艘,每次可載十人,只要法王下令,隨時可以調度。」
  黑金剛非常滿意,便說:「我如果說要撤退呢?」
  馬龍說:「那當然聽你吩咐!」
  百怪負責器材設備,逕自東看看,西找找。他走出側門一看,原來是個寬廣的操場,有不少新舊雜陳的運動設備。
  運動場後端有幾個方盒子並列排著,百怪一眼就看到其中一個盒子囚禁著那隻在海溝出現、水母似的白色怪物,他不禁大叫:「老怪!快來!」
  他這一叫,中氣十足,幾乎十里之外都聽得到。
  千奇等聞聲大驚,連忙跑出來,見百怪正向一個水母般的怪物走去。千奇三步併兩步趕上去,一把將他拉住,埋怨道:「小聲點,別大驚小怪的。」
  百怪眼一翻,說:「誰大驚小怪了?」
  馬龍也急著說:「那是超級電容,不能靠近。」
  千奇問:「什麼超級電容?做什麼用的?」
  馬龍說:「那裡面有幾億庫侖的靜電電子,因為損壞了,拿來修理的。」
  百怪興趣大增,說:「怎麼修?能不能拆開看看?」
  馬龍說:「工程師不在,我們不敢動它。」
  百怪說:「不敢動?怕什麼?」
  馬龍說:「聽說若有電場變化,它就會自動爆炸。」
  百怪有些懷疑,說:「不可能!不然怎麼會放在這裡?」
  馬龍說:「因為有盒子的保護。」
  百怪還是不信:「有那麼靈敏,還要盒子保護?」他邊說邊從身邊取出一根塑膠管,試著向怪物投去。
  馬龍大驚,忙不迭把百怪拉住,喊道:「快閃開!」
  只是已經來不及了,百怪履及劍及。儘管飛行中的塑膠管離怪物還有十幾公尺,那半透明的外殼卻突然由白變黃,由黃轉綠,停了一下,緊接著閃了又閃,驀地翻綠作橙,伴著一聲砰然巨響,倏地爆炸開來。
  所幸在此同時,外圍的方盒子流光閃爍,兜成一個質似琉璃的大網。電容爆炸時,強光耀目,有若鋪錦列繡。那琉璃網卻只顧飆轉光華,未幾,網沿彈起,略微顫動,瞬間就恢復了原狀。
  眾人注目一看,怪物已然失蹤,盒中一片焦黑。
  「哇塞!」百怪真的嚇了一跳。
  「糟了!這下子闖禍了!」馬龍楞楞地說。
  「什麼都沒有損壞呀!」百怪嘲笑他。
  馬龍說:「基地一被驚動,法王們都會來的!」
  黑金剛立刻對千奇和百怪說:「我們分頭行事,你們快去尋找另外兩部電腦!我設法擾亂他們。」
  大法王首先來到,馬龍立刻向法王稟告:「報告大王,待修的那個分子電容器莫名其妙地爆炸了!」
  大法王過去一看,搖搖頭說:「普拉格拉博士太固執了!放在這裡做什麼?有沒有別的損失?」
  馬龍說:「報告大王,沒有。」
  正說著,普拉格拉和四法王也到了,大法王眉頭一緊,說:「你們怎麼現在才來?幸而沒出什麼大事!」
  普拉格拉自信地說:「會有什麼大事?大不了電容器爆了。」
  大法王更是不快,說:「博士,你明明知道有危險,為什麼還要放在這裡?」
  普拉格拉笑說:「問題在於怎麼爆的,有人知道嗎?」
  馬龍忙說:「不知道,我們都在前面。」
  普拉格拉走近方盒子,聞了一聞,說:「誰來過這裡?」
  馬龍說:「不知道。」
  普拉格拉狠狠瞪了馬龍一眼,罵道:「你們是幹什麼的?這裡分明有外人闖入,空氣中還殘存著聚合物的氣息!」
  大法王問:「什麼樣的聚合物?」
  普拉格拉聞了又聞:「嗯……異戊二烯,還有硫磺,應是硬橡膠之類的東西。」
  大法王說:「那未必是外人,上次為了填補深潛艇的裂縫,我們進了一批貨。」
  普拉格拉說:「我一再強調不能用他們的東西,否則很容易被他們控制。」
  大法王有些不悅:「你說得容易,事事自己生產,行嗎?這種硬橡膠都來自自然界,我不相信有人能搞鬼!」
  普拉格拉說:「那我不管了,你自己善後吧!」
  大法王對四法王說:「哈米!你好好給我調查一下!看誰來過這裡。」接著又對普拉格拉說:「磁力增益器那邊最好不要出事,費心多照顧一下,我有事先走了。」說完,他轉身就離開了。
  黑金剛趁他們爭論時,悄悄對馬龍說:「你找個理由把普拉格拉博士留下,多問他一些有關磁通子的事。」
  大法王身影甫逝,馬龍立刻對普拉格拉說:「博士,您的磁通子理論我們都想聽聽,好不容易您大駕光臨,能不能請您給我們開開眼界?」
  普拉格拉做磁力研究幾十年了,很少有人主動向他請教。當下,他興奮地說:「你真想知道?」緊接著,他神色一變,不耐煩地說:「我還有事,問這些幹嘛?」
  黑金剛在一旁鼓動道:「博士,這可是劃時代的科學理論和造福人類的技術,如果我們能聽您親自開示,也算沒有白活了。」
  普拉格拉見說話的是個黑種阿拉伯人,笑道:「你也能瞭解?」
  突然一陣花香撲鼻,格瑞達從裡間直衝出來。只要看到那金髮飄揚的動感,肌勻膚潤、明眸皓齒的艷容,再聽聽嬌柔的聲音,男士們無不血液沸騰,神馳意往:「博士!我們放棄了電腦城的花花世界,就是因為景仰您的大名。沒想到來這裡,每天就困在這堆笨機器中,真煩死人了!」
  普拉格拉眼睛一亮,這是自然界的磁性,仙凡難逃:「妳是誰?」
  格瑞達羞怯怯地說:「我叫格瑞達,剛來不久。早就聽說您對磁力有高深的造詣,我真的太榮幸了,能在這裡瞻仰您的風采。」
  普拉格拉連嘴都合不攏了,說:「哪裡!哪裡!那些都只是虛名。」
  格瑞達說:「是呀!陰極陽極,同性相斥,異性相吸嘛?不是嗎?」
  普拉格拉被催眠了,說:「高論!高論!妳想聽什麼?」
  格瑞達笑說:「博士呀!您看我能懂什麼?只要有吸力,讓我開開竅就是。」
  普拉格拉看了看眾人,痛快地說:「你們都想聽嗎?」
  
  


  
第六十回 陰陰夏木囀黃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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